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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圍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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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也罷,殘暴也好,都是劉元的事,張良沒有必要為她而染上罵名。

張良抿著唇沒有答應,劉元道:“你已經致仕了,朝中的爭鬥都不該讓你插手,你可以幫著我,可是你不能出面,不能讓人由此而侮辱你。”

對於張良,她歡喜他,不願意他因她而染汙名,她自己想做的事,要擔的後果,她可以撐起,而不該扯上張良。

“殿下是在與我劃清界線嗎?”劉元說得小聲,張良便也小聲地問起。

劉元道:“是。有些界線,我就該與你劃個清楚。”

張良握著劉元的手一緊,劉元道:“我嫁你不是想要毀了你。”

若是想要毀了張良,劉元根本不會嫁給張良。

“殿下。”劉元用心良苦張良都明白,劉元對他的維護遠勝於自己,她做的事可以讓張良出面的必是與張良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反之,只要有半點可能損及張良,劉元都不會讓張良出面。

“留侯。”劉元同樣地喚了張良,他們都有自己的堅持,都一樣不肯輕易的退步,因為他們心裏有數。

“阿姐。”劉元似乎與張良起了爭執,雖說他們都聽不清劉元和張良說了什麽,卻能感覺到氣氛不對。

劉元也罷,張良也好,都同時止了說話的意思,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劉盈,叫本來以為他們在吵架的劉盈反而覺得是不是自己感覺錯了。

“前殿到了。”劉盈只能用其他辦法掩飾自己心中的尷尬,劉元看到方才只行了一個禮便往側殿去的靈柩,走了過去看著棺木中身著皇帝冕服的劉邦。

劉邦是一個傳奇,無論作為一個丈夫父親來說劉邦有多不好,卻是一個真正的皇帝。他的出身低微,卻憑著自己的本事和運氣成為了大漢的皇帝,從此,中國歷史上的第二個大一統的王朝,稱為皇帝的他,必將永遠載入史冊,永遠讓人記住。

“戚夫人帶上來了。”席寒與劉元小聲地提醒,劉元轉過了身,即看向狼狽不堪的戚姬。

“阿娘與太子坐著,我來查問。”劉元收回了目光,一步一步地走出來,與呂雉和劉盈說了一聲,讓他們只管好好的坐著,看她怎麽把人全都一個一個的揪出來。

問,尤鈞先前就問過戚姬了,可是戚姬卻一個字都不肯吐露,眼下看著劉元,所有人都盯著前面,其實也是不怎麽相信劉元能從戚姬的嘴裏問出什麽。

而劉元並沒有打算問,站在戚姬的面前對戚姬一副我什麽都不會告訴你的模樣,劉元喚道:“如意。”

聽到這個名字,戚姬整個人一顫,而在劉邦的靈前,諸子都在,劉如意當然也是在的。

劉元一喚,劉如意站了出來,“阿姐。”

沒有了疼愛他的父皇,而他的母親還想謀害劉邦的人,雖說劉邦駕崩乃是病故,可是未嘗沒有因為戚姬而令其受損,所以才會駕崩。

親眼看到劉邦下令將所有生下皇子的夫人都殺了,不管是對誰的沖擊都是極大的,而且劉邦一再告訴劉盈和劉元,若是他們敢對大漢不利,敢對劉元和劉盈不利,便讓劉盈和劉元殺了他們。

對,劉盈和劉元都沒有答應不錯,可是誰又敢保證哪一天劉盈和劉元不會因為他們犯了錯就想殺了他們?

諸兄弟之中,如果說得罪劉盈最多,最是叫呂雉欲除之而後快的人,劉如意是第一個。

劉元喚著他,劉如意連一絲遲疑都沒有便站了出來。他不想死,他想要活的。

“戚姬,你有兩個選擇,第一,你還是什麽話都不說,我也不會再問你,可是如意會陪你一起死。”

“劉元,你怎麽敢,先帝剛去,你竟然要殺如意。”只聽了劉元的話,戚姬就掙紮著朝著劉元大喊,很想沖上來與劉元拼命的模樣。

尤鈞在此時出列了,作為九卿之一,劉邦的遺詔他也聽見了。

“當日陛下駕崩前留下遺詔,戚夫人也在場不會都忘了吧。陛下詔令,諸皇子中若有對大漢不利,對太子不利者,殺!戚夫人是為何欲行不軌?又為何想要大漢大亂?不正是為了如意皇子,那麽算不算如意皇子對陛下不利,對大漢不利?”

尤鈞一番詭辯卻隨著蕭何第一個附和道:“算。”

戚姬死不死的無所謂,最重要的是他們要將換了整個未央宮守衛的人捉起來,否則同樣的事會發生一次就會發生第二次,那恰恰是蕭何他們都不願意看到的。

“算!”有了蕭何出聲,接二連三的附和聲響起來,戚姬搖搖欲墜,指著他們道:“你們都想要我的如意,你們都想要我的如意死。”

“容你想旁人死,就不許旁人也想要你死?”戚姬的控訴聽著就像一個大笑話,劉元嗤笑地問著她。

“劉元,你為什麽不死,你吃那樣毒的藥為什麽你還能活下來,活下為就想害我的如意,你想問我的事,我永遠都不會告訴你的,永遠。”

大聲地朝著劉元叫喚起來,劉元卻無視她的咒罵,只時往前走了數步,站在劉如意的面前,“如意,你怎麽說?”

劉如意對於蕭何他們肯定的一個個算,嚇得眼流滿面,劉元再與他一問來,劉如意搖頭道:“阿姐我不想死,阿姐我不想死。”

他還那麽小,他的人生才剛開始,他一點都不想死,一點都不想!

“你不想死你該知道要勸的人是誰。”劉元要的就是劉如意不想死,要是劉如意想死,她要怎麽樣從戚姬的嘴裏問出與之和謀的人來?

劉如意真的很聰明,聽到劉元的話他立刻的明白了,進著戚姬撲了上去,“阿娘,你告訴阿姐,你把阿想知道的都告訴阿姐,否則阿姐會讓我死的,阿姐真的會讓我死的。”

搖晃著戚姬,劉如意希望戚姬可以救他,他一點都不想死,他想活。

“如意,她是嚇唬你的,她不會殺你的,不會。”戚姬雖然叫人捆著雙手,依然安撫地沖著劉如意輕聲地說。

劉元一聲嗤笑,樊噲已經亮出刀來,“不會,那就試試好了。你敢與人勾結意圖暗害陛下,還想讓大漢大亂,你生的兒子就是作亂之根,不殺你要殺誰?”

刀放在劉如意的脖子上,劉如意嚇得都哭了,“阿娘,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阿娘。”

聲聲叫喚著。滿殿都是劉如意的哭喊聲,劉元道:“我數三下。”

配合無間的開口,樊噲的刀架得離劉如意更近了一些,劉元開始數道:“一!”

戚姬看了看樊噲,再看了劉如意,最後又瞧了劉元,劉元揚聲地道:“二。”

“不,你要殺就殺我,不要殺我的如意。”戚姬朝著劉元哀求地說著,劉元道:“你最好別死,我不能從你的嘴裏問出我想知道的事,就算你死了,我也一樣會叫如意去陪你,劉元言即出,行必果。”

冷聲地提醒戚姬不要想自殺,就算戚姬死了,劉元也一定會劉如意為戚姬陪葬。

“你還有最後一個機會。”都數到二了,還有三數呢。

“殿下竟然威脅人,就不怕為天下恥笑嗎?”戚姬剛要松口,卻有人站起來義正辭嚴地朝著劉元喝斥。

劉元一眼瞥過尤鈞,尤鈞即吩咐道:“拿下。”

多餘的一句話都沒有,直接就下令將人拿下,那人如何也沒想到劉元和尤鈞能配合得那麽好,“殿下何意?”

“放心,有你說話的時候,不過不是現在。”劉元朝著那人回答,卻有另一個站了起來,“殿下是打算趁陛下駕崩排除異己?”

“拿下。”尤鈞還是不需要劉元吩咐,再一次出聲,讓人把人拿下。

“堵上他們的嘴。”對於劉元接二連三的要捉人,他們想要控訴,然而劉元直接叫人堵住他的嘴,目光再向戚姬道:“你是知道的,沒有人可以救你,整個未央宮都是大漢的兵馬,你要是再不說,先讓如意死在你的面前,卻不會讓你馬上死,啊,戚家的人還在大牢裏?”

似是才想起這件事,專門提了出來,尤鈞道:“是,陛下尚未下令處置,因而人還活著。”

“那麽若是戚夫人還是不想說,就押著戚家的人進來,讓戚夫人親眼看到自己的家人是如何死的。”劉元最擅長的就是攻心,如何能捅得人的心難受,劉元就會怎麽捅。

戚姬最在意的是什麽,正是劉如意和戚家的人,劉元就是要用戚姬最在意的東西說出她想知道的事。

“劉元,你可真狠。”戚姬的七寸都叫劉元給拿住了,她最不希望的就是劉如意出事,最希望的也是戚家的人都可以沒事,為此,她可以做任何事。

“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可是你要答應我,你不能動我的家人,也不能動我的如意。”戚姬最終還是要如劉元所願,但是她也有要求,她就算一定得說,也要為自己爭取利益。

劉元搖了搖頭道:“你說了你該說的,如意我自然不會傷害,戚家的人,他們敢與匈奴合謀,敢殺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劉如意對劉元來說就是籌碼,威脅戚姬的籌碼,對她來說,劉如意的生與死劉元根本不會放在心上。自然也就沒有非殺劉如意不可的理由。

“你,說話算數?”戚姬詢問起劉元,劉元道:“若是你連我都信不過,你還能相信誰?”

事到如今,戚姬沒有其他的辦法,她只能相信劉元,如果她不信,那麽自也不必說。

戚姬道:“好,我告訴你,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尤鈞在這個時候上前來,劉元便到一旁坐下了,盡付於尤鈞之意明顯了然,而同時劉元提醒道:“敢當著我的面動手殺人,你們以為你們可以?”

阿花一下子冒出頭來,沖向人群之內,直接將一個人的手折了,而他的手中確實拿著一把匕首,匕首落在地上,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阿花更是直接將人丟了出去,聽著哢嚓的一聲響,那人更是發出一陣慘叫。

“瞧,你說與不說,總會有人要殺你的。”劉元隔著老遠告訴戚姬,戚姬以為自己不說就能活下來?

落在劉元的手裏,就算劉元不殺她,知道她究竟握了什麽的人,總是會千方百計的想要殺她的。

劉元的存在只能作為震懾,而戚姬,說與不說,她的下場都是一死,只在於是她死,還是讓劉如意也陪著她一起死而已。

劉如意確實叫劉元嚇得不輕了,急急地喚道:“阿娘,你快說,你快說。”

戚姬若是不說,劉元真的會殺了他的,他不想死,他不想死的!

戚姬道:“我只知道一個人,一個與我戚家交好的,不過與我商量助我一臂之力的人,在他進宮的時候把人給我的時候我記得他的聲音。”

其實戚姬所知的很少,從戚姬做事那一刻開始,怕是她所知道的那一個人就已經死了,所謂的聲音,倒是可能成為一個線索,劉元道:“想來這個聲音你知道是何人。”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戚姬是不會特意提起來的,劉元聰明地點破,戚姬道:“是,我是知道。”

尤鈞道:“戚夫人請說。”

“奉常曾坤。”名字一道出來,怕是誰也沒到,奉常為九卿之首,竟然還有如此強大兵力,如何不叫人震驚。

“戚夫人慎言。”奉常曾坤在聽到戚姬將自己的名字說出來的時候驚得大喊一聲,想讓戚姬慎言。

劉元笑笑道:“聰明如戚夫人不可能只憑著旁人說一句助你,你便為人做盡事情,你也會防著人過河拆橋的對吧?”

本來還叫囂的人乍然叫劉元的一句給嚇得消聲了,戚姬打了一個冷顫,劉元太可怕,她太懂人心了,人之所謂之所貪她都看得分明,因此也相信戚姬不可以真的一點證據都不留。

一如劉元說的那樣,難道戚姬不怕被人過河拆橋,若是事不成叫人給殺了?

擔心就一定有所準備,她就算是輸了,她也要保證自己的利益,比如也得護著劉如意。

其實她一直都在等,等著有人能出手救她,可惜一天天的過去,沒有人來救她,有些事情發生過一次,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再讓他發生第二次,戚姬帶著人將未央宮都換了人,再到關押她的時候,裏三層外三層的都是呂雉的人,不會再給任何人靠近她的機會。

“我的腰間有一塊玉佩,還有一張按了印章的白紙,給我的人說,那是他們的主事者給我的。”戚姬叫人綁了手動不了,東西也拿不出來,自有宮女上前將東西取了出來,一塊玉佩,一張白紙,而且還是蓋了印章的紙,東西一並交到尤鈞的手裏。

“尤廷尉,接下來的事情麻煩你了。”劉元朝著尤鈞吩咐下,尤鈞應了一聲。

劉元道:“沒把相關的人查清楚之前,所有人陪著我們姐弟一道為父皇守靈,諸位想來是沒有意見都願意?”

打一個招呼,卻不是在征詢他們的意見,而是告知他們,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們都要陪著劉元姐弟們一道為劉邦守靈,什麽時候讓他們回去,得看劉元的心情。

蕭何第一個應道:“為陛下守靈是臣等當為之事。”

當丞相的認為在禮,下面的人也不敢說此舉失禮,便都不敢動,而尤鈞如何去查查,如何將一個個的人揪出來,他們雖然看見了,心中沒鬼的人自然是不怕的,有鬼的人,想逃也逃不了。

劉元道:“瞧明白了嗎?你想讓人聽你的話,想讓你不管願或不願意都得聽你的話,你手裏就得有兵,有兵說話才能硬氣,若是無兵,就算你想查,這裏的人哪一個會由著你查?”

在尤鈞問人時候,劉元與劉盈跪在劉邦的靈前,似乎也看到了劉如意在發抖,劉元沈吟了一下道:“你喚如意過來。”

在與劉盈說話的時候在場每一個人的反應都瞞不過她一雙眼睛,劉盈聽著劉元的話也註意到了劉如意,出聲道:“如意,過來為父皇守靈。”劉如意正尷尬地不知如何自處,聽到劉盈的話眼睛立刻亮了,看了戚姬一眼,戚姬含淚與之點了點頭,劉如意咽下淚水,應了一聲諾,小步地走了過去,跪在劉盈之後。

“阿姐想讓我掌兵?”劉盈看了一眼劉如意,人回來便乖乖的跪下了,因而便接了劉元方才的話,詢問起劉元的意思。

“想,你有兵馬,有一支願意聽你的話,隨你調遣的兵馬,就等於有了一支保命的軍隊,在重要的時候會給你意外的收獲。”劉元就是一個掌兵的人,她太清楚兵馬的重要性了,她想讓劉盈掌兵的,可是劉盈能不能掌兵卻是另一回事。

劉盈道:“我並無上陣殺敵之勇,如何能掌軍。而且,掌軍不僅掌的是將士的性命,也是天下百姓的性命,阿姐,擔子太重了!”

說來說去,劉盈是不想擔起太重的擔子,所以並不想如劉元說的那樣去掌兵。

“你將是大漢的皇帝。”劉元提醒劉盈這個事實,為帝王者不能將自己的生死交於他人之手,這是劉元想要告訴劉盈的道理。

“凡事有阿姐在,軍政大事盡托付於阿姐。”劉盈與劉元作一揖,意思表露得很明白,他知道自己沒有本事掌兵,也不想掌兵,擔起太多人的生死,還是讓劉元來吧,劉元用兵如神,倒是不防讓劉元再接再厲。

劉元瞧得劉盈爽快地將兵權交到她的手裏,她在想,劉盈究竟知不知道兵馬的重要,現在她與他說的話,他是聽進去了還是沒有聽進去?

“阿姐,你想說什麽我都知道,你別當我是傻子,兵權之重,可興天下,可亡天下。你想讓我接手兵權是為了我好,可是我從前沒有掌過兵,現在就算讓我去掌兵,我也不一定可以掌好,讓我去學還不一定能學好,阿姐一向逢戰而勝,是當之無愧的戰神,由阿姐繼續掌軍,我放心,百官放心,天下百姓也會放心。”

劉盈知道劉元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麽,劉元不願意說破,他便說破好了,太子不是他想做的,皇帝也不是他想做的,無論他想與不想,他還是坐上了這個位子。因為劉邦,因為呂雉,也因為劉元。

他不是劉邦,他做不到劉邦那樣事事為大漢著想,因此可以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顧,只管一心地為安大漢的江山不擇手段。

他也不是呂雉,為了能讓大家活下來,為了護著他們姐弟,同樣可以殺盡天下人。

劉元是他最崇拜的阿姐,小時候他一直想成為劉元那樣的人,可是到了最後他知道,他永遠都不可能成為劉元那樣的人。

胸懷天下,高瞻遠矚,心中至公。

捫心自問,劉盈做不到劉元那樣,崇拜劉元依然的崇拜,他想的卻是,他做不到的事,就讓劉元放手去做,他只要坐在這個位子上,深信劉元,他也可以做一個合格的皇帝對不對?

得虧劉元不知劉盈心中所想,若是知道,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亦或者,無奈。

“方才我們在側殿爭論一事,一直沒有最後下決定,各方都有自己的道理,我也拿不準到底是聽誰的,阿姐來了蕭丞相他們還挺高興的,希望讓阿姐拿主意。”兵權一事劉盈不打算沾,還是轉移話題吧。

劉元聽到劉盈所言有些莫名的問,“何事?”

什麽事還能是蕭何沒辦法說服人定下的?劉元也有些好奇。

劉盈道:“父皇的陵寢。”

“父皇陵寢生前早就已經選好了,有何可爭執的?”傾以國庫三成的收入而修陵,得虧了大漢國庫沒錢,但是劉元源源不斷地給劉邦送錢來,劉邦心裏高興著,因而劉邦的陵墓應該也修得不錯吧。

“是陪葬之物。”劉盈提起還有這樁事,劉元一頓,對啊,劉邦本來的打算還是讓呂雉這些後妃與他一道陪葬的,人是沒陪了,東西也得陪。

“有人提議要多陪葬,有人提議節儉?”劉元立刻將兩端人意見都說明白了,叫劉盈直點頭表示沒錯。

劉元道:“活人重要還是死人重要?”

多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就問此句,劉盈道:“死人當活之,活人當思活著。”

“父皇心懷天下,心懷百姓,你說他是願意多陪葬東西還是希望將那些可以陪葬的東西留用天下,惠及百姓?”劉元再一問,劉盈看向劉元。

劉元幽幽地道:“咱們的父皇是心懷天下的好皇帝,他活著不想天下人為他勞師動眾,死了也定不會願意我們為他諸多陪葬,你說對嗎?”

要是說不對,也就是質疑劉邦不是一個好皇帝,也就是覺得,劉邦這個皇帝做得不行。

就算劉邦還活著,面對上綱上線的劉元提問,他如果不想叫人戳他的脊梁骨,他也得說一切從簡。

“阿姐的意思我明白了。”說話這門藝術,劉盈深以為自己一定要多學著點,聽聽劉元的話,誰敢說一個不字的?劉元的問題一丟出去,他們還能說什麽?

劉盈默默地與劉元豎起了大拇指。爭了一天都沒爭出來的章程,如此輕輕松松的叫劉元化解了。

等尤鈞審完天也都黑了,將名單送上來的時候,第一個翻閱的自然是劉盈。

劉元問道:“人是怎麽換的?”

問的是未央宮的守衛,那麽多的的守衛,什麽樣的動作能做到既不驚動於人,還能把人全都換了?

“陛下的未央宮,陛下命人修了一條暗道直通城外,人是從暗道進來的。”尤鈞提到此事,誰都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腦補多少,彼此都心知肚明,也就不說了。

至於戚姬為什麽會知道,只能是劉邦告訴她。

“所以原本的守衛呢?”劉元輕挑了眉頭而問,尤鈞道:“戚夫人所指暗道所在,我們已經派人去查看過,已經讓周將軍確定,確實是原本守衛未央宮的將士。”

劉元問完即不說話了,尤鈞道:“所有人都問出來了,接下來該如何處置?”

詢問的是劉盈,劉盈還在看著供詞,一個又一個的人都如實的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劉盈對他們所供認的罪名還有原因全都看得毛骨聳然,同時更覺當一個皇帝太危險了。

尤鈞一問劉盈還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並沒有作聲,尤鈞只好再問一次,卻還是依然沒有得到回應,因而只能看向劉元,劉元輕喚了一聲太子!

劉盈終於叫劉元喚得回過神來,發現一群人都在看著他,不解地詢問道:“阿姐有什麽事?”

“這些人你看要怎麽處理?”劉元把尤鈞方才提出的問題重覆了一遍,劉盈握著一紙一紙供詞頓了許久,朝著劉元問道:“阿姐的意思?”

“夷三族。”劉元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地告訴劉盈,劉盈詫異的,以劉元的性子,從來都是只誅首惡,如這般開口就是夷三族,絕對是第一次。

別說是劉盈了,哪怕尤鈞也是滿臉詫異地看向劉元,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劉元想要牽連於人的作法。

“意亂大漢,意殺皇帝,夷三族理所當然,貴族們一向不滿於我,他們可以對付我,可是他們敢亂大漢,敢叫大漢因他們而起動亂,我就敢讓他們都死。夷三族,就是對貴族的震懾,太子即將登位,在無功於朝的情況下,最最需要的就是絕對的震懾。”劉元的理由都是為了劉盈。

劉盈道:“何不只誅首惡?”

說來說去劉盈是不想殺人,然而此時不管他想還是不想,他都必須得殺。

呂雉一直沒有作聲,此時卻道:“只誅首惡,如何斷定他的家人沒有參與?”

質問的一句,一旁的人都不作聲,因為呂雉說的也是一個原因,他們各家的人,如何能確定他們的家人都沒有參與。若是放虎歸山,下一個人被對付的就是劉盈。

大漢的皇帝,接二連三的叫貴族挾持了,傳出去只會讓天下貴族更不把劉氏放在眼裏,也不會將大漢朝放在眼裏。

“夷三族。”呂雉滿心的恨意怕是所有人中最盛的,因為他們與戚姬勾結,劉邦更擔心他的女人們早晚有一天也會利用為他生下的兒子作亂,因此在臨死前讓她們都陪葬,劉邦不僅要呂雉死,而是讓他所有的女人都死。

若不是劉元趕來及時,呂雉必只能一死。

呂雉心中對劉邦是有恨的,可是她卻不能顯露出來,還得恭敬無比地為劉邦守靈,心中的怨,心中的恨,她總要尋一個發洩口。

那些貴族,他們做下的事證據確鑿,讓他們死也是理所當然,那就讓他們去死,讓他們一個個去死。

呂雉身上散發的恨意和殺氣,所有人都感覺得到,卻沒有一個人敢提醒呂雉悠著點。

劉盈看向劉元,劉元的面容盡是堅定,夷三族是劉元提出來的,出她之口必是她已經想好的。

再看下面的三公九卿,他們每一個的目光都是堅定,顯然對於夷三族一事,他們者認同的。

“太子,需要殺一儆百。”蕭何感受到劉盈的目光,最終還是出面說出他同意的原因,殺一儆百,最好的理由。

“貴族的手伸得太長了,與內宮勾結,父皇一世的英名差點就盡毀於此。父皇同樣想要他們死,只是時間不夠,父皇只能安排後事,他絕口不提不是因為不想提,而是他確信我們活著的人一定會徹查此事,他想殺的人,他要報的仇,我們一定會報。”

看出劉盈的遲疑,劉元開口相勸,同是地告訴著劉盈,“你不想殺人的時候你想過有多少人想殺我們?”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你讀的書,不曾告訴過你什麽事情應該去做,什麽事情不能去做?”劉元步步緊逼,從來沒有殺過人,劉盈沒辦法一下子做出決定在她看來是正常的,但是劉盈得分清是非對錯。

“我們可以不主動去殺人,可是來殺我們的人,就該殺了他們。”

劉元做事一向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盡除之。

“夷三族。”劉盈本來覺得殺那麽多的人顯得他滿手都是鮮血,聽著劉元一句句的理清他們之間的關系,並不是他們好好的去殺人,反過來是對方想來殺他們,因此他們才會反擊。

“太子殿下英名。”得了劉盈這一句,一疊疊都是叫好聲,劉盈看向劉元,劉元伸出手握住劉盈的手道:“別怕。”

案子查清楚了,劉元撐了一天,身體有些撐不住,便回椒房殿去,不想在出未央宮的時候碰到有人將她堵住了,張良扶著劉元,乍然看到對方顯得有些詫異。

“殿下。”為首的人是周勃,周勃帶著十幾個將士與劉元跪下了。

“我還沒想到去找你們,你們倒是來了,來了也好!”雖然震驚於他們的到來,劉元卻也知道這件事總是要解決的,一群奉命殺人,人沒殺成還要被人記上號的人,但凡其中有一個長腦的都會知道應該要怎麽做。

周勃道:“請殿下救救他們。”

劉元冷哼一聲,“周將軍知道自己救不了人,所以才會把人往我的面前帶?”

“殿下。”周勃既是失職在前,今更是有求於劉元,面對劉元的冷嘲熱諷不敢回嘴,只是朝著劉元作揖而相請,盼著劉元可以出手。

“你們知道自己錯在何處?”劉元詢對問面的十幾個跪著的將士。

十幾人中有一人開口道:“殿下,我們僅是聽陛下的詔令,為何就成了我們的錯?”

“陛下的詔令無論對錯都要聽?若是如此還要你們長腦子做什麽。你們雖只是普通的將士,同樣也是人生父母養,更有妻兒家人,有悖常理,泯滅人性的事,就因為陛下詔令你們也要照做不誤?冒死進諫的不僅僅有士人貴族,身為將士只管聽命而不需要思考問題?”

有人反對,劉元正好借著機會教人。

“殿下,我們都沒讀過書,也不識字,比不得殿下身邊的容軍。萬請能入殿下麾下,有機會向殿下學習,如殿下的容軍成為一個知理懂事的將士。”

再有人說話卻是一個勁給劉元戴高帽子,劉元聽著一聲冷哼,“聽你的意思是怪起你們的將軍來了,他沒能教你們讀書識字讓你們知禮,所以你們才會落到如此地步?”

周勃聽著皺起眉頭來,任誰被人怪到頭上也會覺得冤枉。他是將軍不假,卻不是代表他事事都要管他們。而一開始劉邦下令是直接詔人進去的,並沒有說明要他們做什麽,只是吩咐了一通,最後才告訴他們是要殺人。

殺人,一群上過戰場的人自是殺過人的,卻沒有想到這一次殺人沒殺成,極有可能後面還得叫人算賬。

劉元道:“你們若是如此狡辯的態度,你們的死活我不會管。”

對於一群不知自己錯在哪裏的人,劉元不想與他們多說,便要將人打發,她也自回去。

“殿下。”聽到劉元說不管,一個個都慌了,他們之中有人更是對呂雉動手的,現在呂雉都沒有騰出手對付他們,不代表以後都不會,如果劉元不肯救他們,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想到這裏,趕緊的與劉元拜下,“殿下,我們知道錯了,請殿下救一救我們,我們不想死,殿下,求殿下了。”

確實他們都不願意死,因此才會求到劉元的頭上,也只有劉元可以救他們。

劉元一聲冷哼,“說你們不聰明卻料到會有人找你們算賬,說你們聰明卻站在我的面前為你們自己狡辯。不知錯在何處的你們,也就是說同樣的事情你們會做第一次也會做第二次,既然如此,我是不會救你們的。”

對於這些將士,劉元的要求只是讓他們保家衛母,殺手無寸鐵之人而不知錯,在他們的心裏是認定了皇帝的詔令勝於常理,劉元對於這樣的人並不想救。

“殿下,我們真的知道錯了。如當日殿下所言,我們是保家衛國,為天下拋熱血撒頭顱的將士,我們不應該對手無寸鐵的婦孺動手。往後,無論是什麽從下的令,我們都應該記住這一點。”

終於有人明白劉元的意思了,沖著劉元拜下說出劉元想聽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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